吻火（十五）
何九华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善于隐藏情绪的人，事实上，他的确是。
可是在在意的人眼中，所有的行为都会被放大，哪怕只是睫毛的微颤。
尚九熙察觉到何九华的漫不经心，喝完药没有久留就和何九华辞别了。
走在回医馆的路上，尚九熙心中还是牵挂着那个老人，他被不知名的力量驱使着，走到了珍品楼前。
门缝透出昏黄的光。
尚九熙轻轻叩门，“进来吧”，声音苍老而温柔。
老人弓着背，守在那把扇子前。
“年轻人，你很喜欢这把扇子？”
“是的”
“那小子也喜欢……”，这一句老人是说给自己听的。
“不知道先生以何谋生？”老人又扬起一个笑容。
“在下为一医者”，尚九熙低头答道。
“医者……”，老人打量着尚九熙的装束，“西医？”
“正是”，尚九熙以为老人能借此知道他的身份。
“北平也有了西医啊……那小子……”，老人像是第一次听说尚九熙的存在。
“婚配否？”
“不曾婚配”
“我看杨大帅是有意将他女儿许配给你的”
“这……杨家小姐怕是不愿”
“她一女儿家不愿又有何用”
“在下也并不想娶杨小姐！”，尚九熙的声音近乎低吼。
“心有所属？”
尚九熙的眼睛死死盯住老人面前的扇子，“是”。
“哈哈”，老人笑了两声，“这北平城怎么这么多人偏要违那杨二虎的愿！”
“……”
“年轻人，天晚了，回去吧”
尚九熙觉得自己再问下去有失礼数了，微微鞠躬，退了出去。
门合上的一刹，他听见老人微弱的叹息。
那小子？可是他家少爷？难道生前也是西医？
一连串的疑问让尚九熙腾不出心思去想自己刚才的一声“是”。
等他终于回到医馆坐下，才发现自己的耳根通红。
心有所属。搪塞的“谎言”罢了。可是脑海浮现的名字，却让尚九熙怀疑他到底是在骗谁。
他将整张脸埋在水里，试图让自己冷静。
他不想再逃避了。
水珠顺着发丝滑到脸上，尚九熙摸了摸嘴唇，想起那晚苦涩的泪水。
何九华。是他的心上人。
可是尚九熙看不透他。他将五分的自我展示给世人，即使在尚九熙面前也始终隐着三分。可人是贪婪的啊！尚九熙绝不满足于那两分真诚，他想了解何九华，十分的他，真实的他，宁愿他在当着自己的面落泪，也不愿只能在深夜替他拭去泪水！
“熙者，光也！”，他是病患的光，是姑娘们心中的光，可是这样，他也照不见何九华的心。
“九华他有意于我吗”
“他应该会娶一个很漂亮又有才学的姑娘吧”
尚九熙没来由的瞎想。他揉乱自己的头发，责问自己怎么偏偏喜欢的是个男人。他不是不能接受，他从小就旅居国外，见怪不怪。
他只是忘了何九华也是个留过洋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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